
【看點·新生】帶著我的靈魂尋找墓塚(外四首)
鬢邊,一株海棠紅
蘭花指戳痛流水,鳥語,大地,天空
斷壁殘垣,周遭多有姹紫嫣紅
昆曲在石罅中伸了懶腰
彩裙追趕著書生
呼吸越來越軟,越來越促
誰是我,我是哪個?牡丹亭的心事
像悲酸的蝴蝶
軟軟呼喚:梁兄,梁兄
得承認,心里的螞蟻賜我一夢
心被挖出個槐安洞
在這片春光里
有靈魂可安放,有舊事可塵埋
有身體可腐朽,有翅膀可翕張
余者,無可述說
注:化用《牡丹亭》《梁祝》《南柯一夢》
◎凋謝的桃花樹
不敢再駐足
或者唱一句歌,喝一杯酒
桃花潭的身體里
已經埋藏十萬畝桃花的節拍
李白的方巾遮住酒醉的天空
汪倫每一句歌詞,都讓桃木筋脈俱傷
吟誦,有時是疼痛的烏云
有時是萬里之外的雷鳴
隨時待命,繳械陽光
一旦落淚,桃花潭的水
就該上漲了吧
岸邊的桃樹花兒躍躍欲飛
誰說出了你的寂寞
誰熄滅了我的燈火
◎沒有木魚的祈禱
如果可以,我會去走那上山的臺階
在木魚的音階里,一步一步踩出蓮花
心事,被松接了,被僧解了
在那蒲團上幻化,再與檐下燕子低語
流淌的熱淚中,佛祖慈悲遙指
然而此刻,
仙翁的寶葫蘆已經打開
淚珠和木魚在風口掐架,無聲無息
佛祖拈花一笑
去吧,小白,我的手掌再大
也接不住你的心事
我的骨頭,煙熏了,火燎了
戀上一場情事
妖氣褪盡,滾落紅塵
愿
與天地日月,與你和她,同著許多許多
平凡的故事
愛或者恨,悲或者喜
注:以白骨精為塑造原型延伸
◎天空是一座廊橋
你沿著天空的曲線飛奔而來
死亡的日子粲然復活
揮一揮手,六條神龍隱去
馬車飄落人間,在我的夢里幻化成房子
有沙發,果盤,窗簾
男人,女人,凌亂的花瓣
在水中若隱若現喘息
你扎上圍裙,與我一起慢慢老去
多年后,我將
依靠記憶
修補年輪里的漏洞
愛吃蜜糖的你
一定蛀光了牙齒
天空是一座廊橋
你沿著天空的曲線飛奔而來
死亡的日子粲然復活
注:傳說太陽神乘著六條神龍駕的馬車
◎滯留歲月里的聲音
老父從麥田里蹣跚而來
知了,黃鳥還有布谷鳴叫
同著我的嬉笑,弟弟妹妹的打鬧
一幀一幀
在麥田上空放映
然后,藏進父親額頭的褶皺
昔日路邊樹蔭重來
一分鐘前,父親給我下了命令
田里太陽太毒,你乖乖站在那里,別動
父親黝黑的臉愈發板硬
折射出泥土的味道
經年風霜,疏松了他的骨頭
今天,我到自家田里做客
綠色高跟鞋
分明聽到,土地骨折一樣疼
乖娃,爹的乖娃
我抬頭驚望
樹無聲,鳥無語
春光多像少年時候
